“我先提个问,”林昊若有所思道,“你觉得流动人口对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作用大吗?”
薛诗雅想了想,点头:“当然大。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
薛诗雅食指富有节奏地点了下脑门,“我举个例子,假如深山里住着一百户人家,这里自然资源丰富,环境优美,每家每户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,如果年轻人不外出务工,他们世世代代都将在这种原始封闭的环境里。如果外出务工,资金的流入也无法改变原始贫穷的状态。”
“那么,如果有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进入,带进山里的不仅是资金,还有劳动力和技术,而这必然也会影响经济结构的改变,如消费增长,地方产业结构的改变,以及劳动力水平的提升等等。”
聊起感兴趣的话题,她侃侃而谈,“其实不仅仅是这些,外来人员会带来新的消费观念和消费需求,从而改变本地消费升级,对本地人的认知和眼界都会有影响。”
林昊点头认同道:“你说得不错,这就是封闭带来落后,开放有利于化交流,互通有无,资金的流动从而促进经济发展。”
“而这里因为修铁路,在近几年内不断会有外来人口流入,在很大程度上会改变你们这里的经济发展形势以及经营模式。比如……”他拧着眉头想了想,“在这里商店经营模式几乎都是七八十年代的柜台商品经营方式,而在大城市这种模式早被淘汰,替而代之的是便利店,也就是一种自选模式。”
薛诗雅认同林昊所说的话,因为这是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们目前真实存在的问题,那就是落后。
大山的阻隔,去往成都的交通不便,许多人不能走出大山去看山外的世界,所以固步自封,从而导致当地社会发展落后经济滞后。
林昊继续道:“固步自封只能导致落后,我们要紧跟时代步伐,去学习现代化商店的经营方式和理念,如果不能走出去,可以通过电视或者别的什么渠道多听多看多学习。而你作为当地的一名村官,完全可以用我的这一想法去为百姓谋利。能明白我说这么多话的意思吗?”
薛诗雅在脑海里回炉林昊的这些话,随后缓缓点了下头。
“我想我明白了你的话。你是想告诉我,让他我们大山里的人紧跟时代的步伐,改变商店经营方式,这样便能吸引更多的顾客,从而销售额自然也就增长了。”
林昊唇角噙着浅浅的微笑,眼底涌动一丝赞叹之色。
薛诗雅继续道,“通过你的这一想法,我还看到了很多商机。修建铁路征地占房等一系列赔付政策,让我们这里一些贫穷的百姓一夜之间成为了万元,百万元大户,我想让他们拿着这些钱去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。”
林昊嘴角的笑意加深,在他的思想里,大山封闭这里的人思想也落后,很少有像她们姐妹二人这样有见识的人。
他又道:“你相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们江安镇会发生很大的变化。”
薛诗雅很有自信地点了一下头,“我相信。”
其实确定铁路要修进山里的那一天,大山里的乡村就开始悄悄地发生着变化,而如今随着流动人口越来越多,变化也就越来越明显。她相信等到铁路修好那一天流动人口不再仅限于务工人员,更多的是进山游山玩水的游客到那时家乡的变化会更大。
此刻她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。
薛诗雅在县政府单位办完事,时间还早她一人漫步在松潘县古色古香的街道上。
此时身边有导游为游客介绍道:“松潘县古称松州,是四川省历史名城,在历史上是有名的边陲重镇,有着“川西门户”之称。史载古松州扼岷岭,控江源,左邻河陇,右达康藏,屏蔽天府,锁阴陲,故自汉唐以来,此处均设关尉,屯有重兵。”
“另外,茶马孤岛松茂古路的起始点就是在这座城。在古代……”
听着导游把美丽的家乡介绍给游客,看着游客脸上不可思议的神色,薛诗雅对家乡的自豪感油然而生,这一刻她由衷地敬佩从事导游职业的人。
她跟随着导游的脚步想听更多关于县城的故事,兜里手机震动个不停。
“马阿姨。”
马燕语气焦急,“你可算是接电话了。多吉骑摩托车摔伤,我听他们说挺严重的,现在已经送去县医院了。”
薛诗雅沉默不语。
半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,马燕喊道:“阿雅,阿雅,你在听我说话吗?”
“嗯。在。”薛诗雅声清清冷冷,没有起伏,也没有多余的话。
马燕察觉到不对,谨慎地问:“阿雅,你和多吉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?”
薛诗雅目视前方,眼里弥漫了一层浅浅的忧伤,正色道:“我和他之间就没有什么矛盾可闹!”
马艳松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,你今天正好在县城开会,抽空去看看他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
夕阳余晖洒满松州古城,马铃声在身边叮当响起,明明很美的景色,很轻快的铃音,薛诗雅却怅然若失,黯然的目光看向县医院所在的方向,她拨通了林昊的电话。
“喂?”电话里林昊声音愉悦,“我一直在等你电话。”
“古松桥边的古松食府。”
县医院病房里传来男人愤怒的声音,“你们都给我滚远一点!”
一个玻璃瓶装的液体在两名护士跑出来那一瞬间碎裂在门口,溅了一地的液体和玻璃碎片,吓得她们惊声尖叫。
扎西多吉不配合医生治疗,医生只能将他父母喊来。
泽仁磋看见儿子满脸的血渍,吓得不轻,心痛难言:“多吉,你不要吓阿爸和阿妈好不好?”
“不准进来!”扎西多吉手里握着一把军刀,比画在左手手腕上,“不然我就割断血管!”
泽仁磋赶紧收住脚步,吓得浑身剧烈颤抖,“多吉,别……别做啥事,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,你说什么,我们都答应你,你把刀收起来好不好?”
扎西多吉憎恶地笑道,“你们的话我还能相信吗?”
甲波他扶着妻子,沉着脸道:“多大的人了,闹什么闹?不觉得丢人吗?你要娶她,我们答应你还不行吗?把刀放下!”
他凄然一笑,“迟了!”
“那你想干什么?”甲波他喝问。